2022年日本的总和生育率(TFR)为1.26,创历史新低。就算是因为疫情导致结婚数目减少,但TFR在2015年改善到1.45后下降并不是一时的,而是一个趋势。更严重的是,出生人数急剧减少,2022年的出生人数为77.1万人,减速超过预期。此前,许多从事人口问题的专家都集中讨论如何改善TFR的方案,但他们开始注意到,在年轻人越来越少的形势下,仅靠提升TFR,无法减缓人口减少的速度。根据2023年国立社会保障及人口问题研究所公布的预测,假设TFR中位在1.36左右,出生人数在50年后将只有50万人左右;如果结婚率发生变化,结果可能比预测还要糟。
少子化给经济和社会带来两方面的冲击,一是少子化本身造成的,二是少子化致使总人口减少、人口老龄化造成的。前者是随着年轻人口减少,育儿相关消费和教育需求也会减少,18岁人口急剧下跌,对日本的高等教育方式影响很大。日本教育部在今年7月公布的预测,2040年至2050年升大学的人数,将从现在的64万人左右减少到50万人左右,由此预计,难以为继的大学也会增加。至于后者,可能会带来劳动力不足、社会保障制度无法持续、经济增长被抑制等多方面影响。
少子化会造成生产年龄人口减少,以致劳动人口减少。根据之前的人口预测,20岁到64岁人口将从2020年的6938万人,减少到2050年的5147万人,约减少四分之一。当然,劳动参与率越高,劳动力人口的减少幅度就越小。因此在日本,女性和老年人的劳动参与成为重要的支柱,“女性活跃”一词顿时广为人知。但是,女性和老年人的劳动参与率改善毕竟有极限,政府重新开始表态,要改变接收外国劳动力的政策。然而,有劳动力不足烦恼的不仅是日本,韩国、台湾、中国大陆等亦然,即使扩大门户,也难保外国劳动力会选择日本。
伴随着少子化,人口老龄化的各种问题也摆在眼前。最大课题是如何维持养老金、医疗、护理等社会保障机制,以及确保有足够人手应付急剧增加的老龄人。与劳动力不足相重叠的问题,也包括用于社会保障的财政支出急剧增加。在发达国家中,日本有突出的政府债务问题,不能轻而易举地增加应对老龄化的财务支出。虽然人工智能、机器人等技术进步,有助于解决劳力不足和提高生产率,但目前还不确定能依靠到什么程度。
必须推进结构性改革
少子化对策至今已讨论30多年,日本政府近年来在社会支出中,增加了面向家庭的支出。从以往经验可以看出,家庭支出(GDP占比)越高的国家,TFR越高。面向日本家庭支出的GDP占比,从2016年的1.48%提高到2021年的2.46%,可以解释为近年来TFR虽然在下降,但对家庭的援助起到一定的支撑作用。并且,现在的岸田政府为“异次元的少子化对策”提出各种政策,具体为增加多子家庭的儿童津贴、将儿童津贴对象年龄提高到18岁、提高育儿休业补助金的支付率、加大高等教育等奖学金等。这些政策有可能改善TFR,但筹措财源并非易事。
为了增加资源,政府在抑制现有支出的基础上,打算在医疗保险费征收少子化对策所需的经费。虽然打着所有家庭支援育儿的旗号,却招来诸多批判,质疑为什么要在医疗保险下手;既然要所有家庭支援育儿,为什么不通过消费税?批评政府从容易下手的地方着手的做法过于草率,也不为过。
问题是这样的少子化对策有多大效果?对年轻人来说,社会环境若不能确保稳定收入,对将来有期待,很难下决心结婚生子。而且,妨碍女性兼顾就业和家务育儿担子的环境不改变,以及同国际上比较相形见绌的性别不平等的经济社会结构,若不能根本改善,要克服少子化谈何容易。
在不久的将来,东亚和东南亚各国也将面临同样问题,作为少子化前列国的日本,为给世界分享更好的经验,必须推进结构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