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冠病每日新增病例已上升超过1万多起,从人口比率来看,疫情比之前高企不下的印度还严重,需要深切治疗患者的床位已爆满,无关联感染数目越来越多,追踪感染群极为困难。
在未来一段日子里,马国应以抢救重症患者为优先,除了抗疫药物外,另一个关键医疗用品是辅助严重患者呼吸的氧气。马国之前没有率先到国际市场去抢购冠病疫苗,看来最近也没有积极安排制造或入口更多的医护用氧气,因此恐怕后果堪虞。
然而,即便疫情演变到难以收拾的地步,马国政坛上的风起云涌,却完全没有消退迹象。马国自今年1月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以来,本应立法与监督政府运作的国会一直没有召开。
上个月马国国家元首想必倾听了国民热切要求恢复议会民主的心声,连同各州统治者主动劝喻首相慕尤丁应尽早召开国会。元首的这种史无前例的积极做法,符合马国(以及大多英联邦国家)所师承的英国西敏寺君主立宪传统,即元首有权劝喻、鼓励与警戒当朝政府及在野的反对党。
但慕尤丁企图敷衍元首的劝喻,以疫情严峻为借口,要把国会拖延到9月或10月才召开。其实即便国会召开了,慕尤丁还是可以运用他的执政特权,就如去年召开国会时,一直拒绝把反对派可能提出针对他的不信任动议摆上议程。
后来,在马国元首主动召见国会上下议院院长,再次表达应尽快召开国会的意见后,慕尤丁才决定附顺君意,宣布在本月底召开国会,令各界一时欣喜。但细看之下,这五天的国会议期,其实主要只处理三项事务。
其一是政府会向议员汇报慕尤丁之前笼统提出的所谓国家复苏计划,而既然只是汇报,不是一项必须通过的法案,当然就没有必要辩论,更遑论表决了。
其二是商讨修改国会常规,以便以后基于疫情而必须线上线下混合式召开的国会,这个修改即便必须作出表决,朝野议员也应几乎会一致通过。
其三是政府会把在紧急状态期间绕过国会直接颁布的一些具法律效用的条例,依照宪法规定提呈上国会,但注意这里只点到即止地说会提呈,也就相等于一般立法要三读通过的第一读而已,可没说国会可以在这次会期里行使对这些条例的核准权,即未必有机会须要辩论与表决。
总之慕尤丁就是想尽办法,起码在本次国会议期里,试图无须面对议员实质上的表决,以防他的政府或因没有获得过半数议员支持,出现政治困境而被顺势拉下台。
因为无论紧急状态是否仍生效,政府未能在国会正式表决时通过的法案是否视为信任动议,原则上元首都能斟酌是否应敦促已明显失去过半数议员支持的元首下台。所以,这次议期里,也没有安排元首莅临发布御词,因为根据西敏寺传统,感谢(由政府撰写的)元首御词的动议,相等于对政府的信任动议,万一未能通过,理论上政府是应下台的。
尤有甚者,在象征式召开五天的国会后,根据宪法,无论是到场或以混合的方式,下一次的国会须在六个月以内召开,这等于说慕尤丁政府的寿命至少可以延续多半年。
而作为马国执政联盟里拥有最多议员,却又与慕尤丁领导的土团党关系若即若离的巫统,似乎已经看穿慕尤丁这套以时间换取空间的政治伎俩。
巫统日前召开其最高理事会商讨是否退出执政联盟,因为今年较早时召开的党代表大会曾授权最高理事会决定退出政府的时机。但在晚上开会前的下午时分,慕尤丁突然委任巫统副主席、国防部长沙比利为副首相,这招分而治之的手法,企图让巫统最高理事会未能一致达至退出政府的决定。
慕尤丁这一招看来有一定成效。当晚会后巫统主席阿末扎希表示,最高理事会已决定撤销对政府的支持,其秘书长也表示这是绝大多数最高理事的决定。
但过后沙比利与一些其他党员,却指会上没有达至退出政府的决定,且表示目前不是退出政府的时候,俨然站在扎希的对立面。应该是在慕尤丁授意下,马国总检察长也指出,政府的合法性是端看其是否还获得过半数议员的支持,而非个别政党的支持与否。
马国总检察长的这个诠释在宪法上明显站得住脚,而且不经意间点出目前巫统内部主要派系分野,即最高理事(绝大多数不具议员身份)看来大多主张马上退出政府,但一部分议员(大多数身拥官职或政联公司董座)则希望继续拥护慕尤丁政府。
而另一方面,巫统看来也未必想与反对党合作另组执政联盟,反而是想在保住现有执政联盟的基础上,取代土团党的主导地位。无论如何,巫统必须尽快决定其明确政治意愿与方向,马国政治上的困扰方可能出现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