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可以合法拥枪和用枪自卫,是第二修正案所赋予的权利。这份订立于1791年的权利法案有其历史背景。
最近看了电影《我很在乎》(I Care A Lot),女主角经营一家监护人公司,对身体状况欠佳又无依无靠的老年人下手,通过法律手段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法定监护人,然后将他们送进老人院,接手和变卖他们的财产,再将所得占为己有。
当一些老人要反抗时,女主角指示老人院下药,让老人终日迷迷糊糊。法律似乎站在女主角那一边,受害者拿她没辙。当我好奇如此狠毒的女主角会有什么下场时,一个母亲死在老人院的男子,在老人院外开枪将女主角打死。原来,当法律制裁不了坏人时,好莱坞就动用枪支暴力给坏人私刑治罪。
难怪美国社会总是枪声砰砰。这不是要说好莱坞导致了美国那些枪击事件,但电影鼓吹枪支暴力,肯定会给社会造成负面影响。
常看电影的人一定会注意到,枪支暴力是好莱坞电影的常角。好莱坞大概最能体现美国人对枪支文化的纠结。好莱坞所在地加利福尼亚州的枪支管制是美国最严格的,但好莱坞片场大概是枪支暴力“最猖獗”的地方。不少好莱坞影星支持加强控枪,在银幕上却不断开枪,例如正在本地上映的《神枪手》(The Marksman)男主角利安·尼逊,他还宣称反对《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
美国人可以合法拥枪和用枪自卫,是第二修正案所赋予的权利。这份订立于1791年的权利法案有其历史背景。200多年前,以英国人为主的欧洲人开拓新大陆,面对猛兽和印第安人,需要武器自保和开疆辟土。美国独立战争更加强人们对枪支的依赖;独立建国后,国会议员把拥枪权利写入第二修正案,以便人民可以组织民兵、对抗暴政、参与执法、驱逐入侵者和保障自卫权。这在那个时代背景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的美国与1791年的时代背景大不相同。今天,美国已有完善的法律制度保障人民权利、民主制度和国家安全,人民已无须担心暴政的出现;美国有世界最强大的军队,有高水平的警队和联邦调查局,人民已无须参与执法和驱逐入侵者。也许,广袤中西部地区的农民还需要枪支对付猛兽(其实也没多少了),但大杀伤力枪械肯定已无用武之地,尤其是在城市地区。
第二修正案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美国人今天所面对的枪支暴力和民兵乱国的问题。对前总统特朗普的支持者来说,今年1月美国国会山事件,可说是第二修正案赋予他们“对抗非民主政府”的权利。对他们而言,去年11月的大选存在舞弊,拜登政府即使不是暴政也是非民主的。美国自由派最感无奈的是,国会议员没能维护自身和国会的尊严。事发后,共和党人因党派立场而阻止参议院弹劾特朗普;他鼓动支持者攻击国会山,法律却制裁不了他。
法律若制裁不了违法者,会导致一些人诉诸枪械,以私刑伸张正义。美国宪法和法律允许人们用枪自卫和参与执法,但绝不是用枪治他人的罪。现实中,总有一些罪犯因为证据不足而逃过法律制裁,无奈的受害者只能寄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许多影视作品鼓吹私刑治罪,例如《我很在乎》女主角的下场、《嗜血法医》中刻画专杀逃过法律制裁者的法医,以至于一些人以为可以在现实中动用私刑解决问题。这其实只是滥用枪械,滥用暴力,以暴易暴,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有论者认为,电影是言论自由的一种表现方式;在言论自由至高无上的美国,电影创作不能受到限制,而且人们理应能分辨电影情节和真实生活。然而,在互联网、多媒体和社交媒体相结合,以至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影视和真实生活的界限早已模糊。
一个关键问题是,精神失常者能轻易接触到枪械,于是选择开枪来解决问题。最近的亚特兰大枪击事件,嫌犯自称患有“性瘾”,经常光顾提供非法性服务的按摩院,袭击按摩院是为了消除“诱惑”;他居然如此简单地以为杀人就能解决自身的问题。一些恐怖分子甚至模仿电影把杀人过程放上网;例如2019年新西兰回教堂恐怖袭击事件,袭击者在身上挂了摄像头,以第一人视角在面簿直播杀人过程。这种场面在许多电影和电脑射击游戏里很常见。
控枪并不难,只要没有人拥有枪械,就不存在拥枪自卫的必要;社会少了枪支,许多枪击案就可以避免,许多人也可以免于成为枪下亡魂。然而,200多年来,美国社会已形成独有的枪支文化,而且已成为社会遗传基因的一部分,加上现在党派界限如此分明,不管是要加强控枪还是修改宪法,都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