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让人挣扎在输输赢赢的赌局之中?是对生而好运的侥幸,还是妄想不劳而获的贪婪?都说,坐上桌的人都是抱着想赢的心理,但是那些永远不肯下桌的人往往却都是输家。
在诱惑下,失去理智;在贪欲中,耗尽精力。这也许,就是赌徒心理的病态与结局的悲哀吧!”
麻将,是四川人再熟悉不过的娱乐休闲方式,无论逢年过节,还是周末聚会,似乎都少不了麻将。更甚者,还有将麻将当做三餐般,一天不玩就手痒的。
正所谓“凡事皆有度,过而无益”,在麻将这件事情上,因沉迷而酿的悲剧也不在少数,比如“父母通宵打麻将儿子坠楼身亡”“打麻将发生争执打架丧命”等新闻屡见不鲜。但当因麻将毁掉一生、祸害三代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亲朋好友的身上时,除了唏嘘,更多的是痛心与无奈。
一个人的悲剧
从茶馆混到牢房
赵四是我的远房表叔,上世纪70年代末出生在宜宾某村子里。听父亲说,表叔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姨祖父和祖母,对他溺爱到了极致,就算家里条件再困难也要想尽办法满足他。而表叔从小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在家。
辍学后的表叔,混迹在村里的茶馆中,没多久就学会了麻将,并且十分痴迷。开头两年,只是打打小麻将,后来越赌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凑钱打麻将,干了不少荒唐透顶的混账事儿,比如:连骗带抢地啃光了他父母的钱,然后去偷哥哥姐姐的钱,甚至不惜为了要500块钱对亲生姐姐大打出手,家里的亲戚朋友,甚至周边的邻居们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姨祖父和祖母从苦口婆心的劝说,到棍棒相加的惩戒,再到狠下心来将表叔赶出家门,用尽了一切办法始终无法将他拉下牌桌。不到几年时间,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被表叔一扫而空了,无奈之下他跟着身边一群狐朋狗友去了云南打工。没曾想,打工不假,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打牌。搬砖修房子挣得辛苦钱架不住他一场牌局的挥霍,最终输急了眼的表叔干起了抢劫,进了监狱。
两个人的闹剧
在牌桌上找到了臭味相投的“灵魂伴侣”
5年后,蹲完大牢的表叔回到了老家。听亲戚朋友们描述,满脸沧桑的他一进家门跪在姨祖母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做人,再打牌就把手剁了。两个老人老泪纵横,以为终于等到浪子回头了。结果,却还是枉然。
三十来岁的表叔没有文化、也不肯吃苦,在工地里干体力活不到一个月就嫌太累直接回村了,又开始了自己游手好闲的“少爷”生活。半年之后又继续没日没夜地打牌。在此过程中,表叔结识了比自己小十四岁,但同样嗜赌成性的表婶。两人联手“驰骋”牌场,过着日夜颠倒的赌徒生活。唯一庆幸的是,有了坐牢的经历后,表叔不敢再动辄上万的去豪赌。
没过多久,表婶生下了妹妹晶晶。所有人都在期望,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能让深陷泥潭的两人迷途知返时,但现实却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开始制造着另一段悲剧的发生。两个人仍然我行我素,为了不耽误自己打牌,晶晶一个多月就断奶,从此以后跟着姨祖母和姨祖父相依为命。
三代人的不幸
老人只剩伤心 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既要照顾姨祖父,又要接济表叔、表婶,七十多岁的姨祖母仍然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生活,小妹妹从小就跟着姨祖母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
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妹妹的成长岁月中几乎没有任何的童年快乐可言,公园、游乐场统统没去过,生日、“六一”统统没庆祝过,表叔表婶陪伴孩子的时间极少。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四五年前的春节,我们全家去姨祖母家串门,表婶因为找不到手机耽误了出门打牌,而当着众人的面对晶晶又吼又骂。事后,晶晶抱着姨祖母哭了好久,委屈地说:“ 爸爸妈妈根本就不爱我,他们只知道打牌,赢了钱就给我几块钱买吃的,输了钱还要拿我出气!”
前不久回老家探亲,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已经14岁的妹妹。长大后的她,不爱说话,听说只要一放学回家,她就把自己反锁在黑乎乎的房间。别人问她害不害怕,她的回答却成熟得让人有些心疼:“习惯就好!”
如今,说起表叔表婶,马上年近八十的姨祖母既咬牙切齿又满眼泪光:“都走了,不知道是出去打工去了还是赌钱去了。我现在只想着把我这个孙女拉扯大,其他人我都不管了。”
我走进妹妹的房间,黑得似乎没有一丝光线,盯着屏幕的她刷着抖音,很漠然。和她东拉西扯地聊了好一会儿,我问她:“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呀?”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就希望有一天,我爸妈能不打牌了!”
看着房间外,倚靠着门柱的姨祖母、再看看妹妹,我也难以去判断,她们今后还会面对怎样的生活……
一个“嗜好”的引子,点燃了一个人、一对夫妻、三代人的一场场悲剧。而那个引子,就是赌博。“赌”网恢恢,“输”而不漏。其实没有人能真的从“赌博”,这条独木桥上笑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