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经宣布英国新首相约翰逊受欢迎，是因为他被视为“英国的特朗普”（原文如此）。毕竟，两名政客都被广泛认为拥有“民粹主义”风格。对犬儒派来说，这意味着只要能够吸引选民，他们随时准备睁着眼睛说瞎话。民粹主义的标签也可能指两人的“破坏性”影响，就像新技术一夜之间颠覆老牌行业那样。
更重要的是，一些心理学家现在认为，特朗普的成功、约翰逊主导的英国脱欧以及其他民粹主义事业可能表明，选民变得日益容易受骗。虽然可以轻易将这一趋势归咎于“假新闻”和社交媒体，但最新心理学研究给出了一种不同的、可能更加令人震惊的解释。
传统智慧认为，人们会投票给约翰逊这样的破坏性民粹主义者，主要是出于愤怒和怨恨。但《经济学人》在一篇最新文章中指出，民粹主义和支持对现状怀有敌意的政党的崛起，与民调表明选民从未如此幸福的时间一致。
据《经济学人》所引述的全国幸福调查，自认非常或基本满足的英国人比率，在2009年至2017年间从88%上升到93%，自称非常满足的比率从31%大增至45%。在整个欧盟中，自称非常或基本满足的人的比率，在1997年时为77%，20年后为82%。
《经济学人》提出了不同的理论，解释幸福的人投票给看似愤怒的政党这一悖论——包括基于人口的理论，即年长选民要比其他选民更加保守和幸福。但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心理学教授伏尔加斯（Joseph Forgas）的新研究，指出了一个更加深刻和具说服力的解释：幸福的人更加容易受骗。
伏尔加斯通过一系列实验发现，负面情绪状态让人不轻易受骗，而积极的情绪让人更容易受骗。此外，伏尔加斯指出，选民对简单、民粹式信息的接纳程度，影响了最近的好些政治事件如英国脱欧、特朗普崛起、以及在匈牙利和土耳其等国家民粹主义独裁者的当选，且影响之大超乎意料。
伏尔加斯的研究，部分受过去对“抑郁现实主义”（depressive realism）概念的临床研究所启发。抑郁现实主义指出，消极的一个好处是它能让人更加准确地评估生活、世界和其他人有多不开心。同样地，其他较早的研究发现，情绪低落的人更容易捕捉语义的模糊之处，而这正是民粹主义者和狡猾政客所擅长的。
伏尔加斯也调查了人们解读空洞陈述含义的倾向。他要求参与者评估语义上完全胡说八道的文本的意义。这些文本包括空洞的“新时代”宣言如“良好的健康为微妙的创造力注入现实性”，以及没有意义的伪心理学术语如“主观仪器升华”。处于积极情绪的参与者，从这些杂乱无章的情绪文本中看到了更多的“意义”。
在伏尔加斯此前的另一个实验中，教室中的学生先目睹了一出事先排好的戏：讲师和女入侵者发生冲突。一周后，目击者收到了关于他们所目睹事件的误导性信息。伏尔加斯发现，积极情绪会让学生更容易受骗，而负面情绪几乎完全消除了这一问题。
最后，在被问及由专业演员所呈现的一系列表情的真实性时，其中包括高兴、愤怒、悲伤、嫌恶和恐惧，情绪更加积极的参与者，比负面情绪参与者认为表演更加真实。
伏尔加斯的主要结论是，有些抑郁能让我们不太容易上当，特别是当我们须密切注意外部世界的时候。这甚至可能是通过物种演化而固化于我们大脑的生存机制。当人类面临掠食者时，危险会助长焦虑或负面情绪，让我们对环境威胁更加敏锐。另一方面，满足意味着我们可能放松，停止环顾丛林看是否有狮子。
因此，负面情绪就像是温和的演化警告信号。它们刺激更多的关注和警戒，进而提高我们对谬误或误导信息的敏感度，包括政治辩论。
有人说，只要见过约翰逊就不可能不喜欢上他。但他之所以可爱，以及他引发积极情绪的天赋，也会轻易地让人们的注意力远离更重要的执政能力问题。约翰逊这样的民粹主义政客的亲和力，也许正是他们成功的秘密，但根据这一新研究，这也是他们的危害性的根源。
（作者Raj Persaud是伦敦精神科医生，与Peter Bruggen合著有《从街头智慧看如何实现最佳精神卫生治疗》（The Street-wise Guide to Getting the Best Mental Health Care））
（英文原题：Boris Johnson and the Triumph of Gulli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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