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欧盟高级官员表示,万斯被选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将是“乌克兰的一场灾难”。这些都是事实,但这只是万斯对外政策理念的一部分。当西方左派政府一致将支持乌克兰列为不可触碰的“政治正确”,万斯当然会成为“反乌”的坏典型。
关键时刻往往在不经意中来到。7月13日宾州暗杀特朗普案举世瞩目,特朗普临危不惧高呼“战斗”的一刻,被美联社摄影记者埃文·武奇永远定格,网民将之与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鲁瓦的名画《自由引导人民》并列。
尽管离选举还有近四个月,但美国的西方盟友在经历特朗普两次“制胜时间点”(6月27日拜特辩论与7月13日暗杀不遂案)之后,已经准备接受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宫的未来;副总统人选万斯成了盟国与媒体的关注重点。
世界关注万斯,只因特朗普的主张早为世人知晓。万斯作为美国史上最年轻的副总统候选人,而且有可能将来成为总统人选,自然更能吸睛。《华尔街日报》与《纽约时报》相继发文,详细介绍与万斯相关的信息。
万斯出线,拜登团队对此做出强烈反应,称特朗普选了一个自己的复制品,并将他批为“右翼极端分子”,列举万斯对乌克兰不友好的种种表现。欧洲非常担忧,一位欧盟高级官员向新闻网站“政治”(Politico)表达,万斯被选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将是“乌克兰的一场灾难”。
这些都是事实,但这只是万斯对外政策理念的一部分。当西方左派政府一致将支持乌克兰列为不可触碰的“政治正确”,万斯当然会成为“反乌”的坏典型。
万斯外交理念秉持现实主义
万斯是美国政坛的一颗新星。他从政这两年,正遇俄乌战争、中美关系交恶,因此他表达的观点主要是针对这两者。以下对他的内政外交观点作一简单概括:
万斯是“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派的领军人物。MAGA运动将特朗普的思想碎片与主张整合成信条,并加以升华,要点如下:强调美国优先,主张减少海外军事介入,重建国内制造业基础,解决边境安全问题,限制大科技公司的权力,加强支持本土小企业。
以上观点反映万斯对美国工人和中产阶级利益的关注,以及对当前全球化和经济政策的批评。在外交政策上,万斯曾批评拜登政府,称其代表最激进的极左思想,并围绕这些思想制定道德化的外交政策,而不是试图与对方进行双赢的交易。
在与欧盟的关系上,万斯认为欧洲国家在防务支出上过于依赖美国,呼吁欧洲国家增加国防预算,履行对北约的承诺。他批评欧洲在对乌克兰的财政支持上未能兑现承诺,认为美国不应承担过多负担,这与特朗普的主张相同。北约这些年在逐步增加国防支出,据北约公布,2024年北约国防预算总额或达1.2万亿美元,有23个成员国达到“将GDP的2%用于国防”的目标。
万斯强烈反对美国继续大规模向乌克兰提供财政和军事援助。他认为,这些援助无法显著改变乌克兰战场现实,美国也缺乏制造足够武器的能力,来支持乌克兰的长期战争。他主张推动俄乌达成和解协议,包括可能的领土让步,以结束冲突。他认为,特朗普当选后,将与莫斯科和基辅谈判。他称中国是美国的最大威胁,美国须要减少对乌克兰的援助,确保有足够资源应对可能的中美冲突。
在台海两岸课题上,万斯主张美国应优先应对与中国的战略竞争,特别是加强对台湾的防御支持。特朗普接受7月16日出版的《彭博商业周刊》专访时表示,台湾应该为其防务向美国支付防务费。这笔防务费应该与要求北约国家国防开支占GDP的2%不同,因为台湾早在2022年整体国防预算就占GDP比率约2.4%,所以特朗普应是另有所指,或者类于美日协防的那种。万斯说的“确保有足够资源”支持台湾,应该与这点不矛盾。
但是,万斯视中国为最大威胁,是基于他的“经济民族主义”。他表示增加对美国制造业的支持以应对中国,并称即便代价是GDP下降,也要更多支持美国本土的制造业振新。
他对中国的对外政策欣赏有加,据《今日新闻非洲》2023年4月20日报道,万斯曾在参议院任命斯蒂芬妮·桑德斯·沙利文为美国驻非盟大使的会议上,批评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指出应当像中国一样回到脚踏实地的国家利益上。他说:“美国一贯的外交政策是对其他国家进行威吓、道德说教和指手画脚”,而“中国的外交政策是修路、修桥,以及让穷人有饭吃”。“如果你在加纳,你想要什么?是想听一个‘觉醒’的美国女白人说教还是想有人帮你建造医院、道路和桥梁?” 不过,有万斯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今年5月16日上午,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设委员会召开听证会,作为证人参会的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高级副总裁丹尼尔·伦德坦言:“ 一带一路是一项雄心勃勃而且充满希望的项目……我讨厌它,因为这是个绝妙的构想,它鼓舞了‘全球南方’的人们,可它并不是我们提出来的。”
美国需要能够自立的“盟友”
最能体现万斯外交政策思想的,是今年5月23日他在美国昆西研究所与美国保守派联合主办的一场主题为“全球冲突中的现实主义和克制”活动中的讲话。他谈到以色列、中东、欧洲、乌克兰、东亚,基本观点是:美国需要能够自立的盟友,能帮美国干事情的国家,而不只是依赖于美国的国家。以色列是一个能够自立的盟友,以色列符合盟友标准而乌克兰、欧洲不符合这个标准。他希望通过以沙和谈促进地方和平,让美国能够不卷入一场广泛的地区战争。
西方左派一直在营造舆论,说特朗普要放弃盟友。其实,他要求北约成员国依照规定,按GDP的2%充实国防预算,这是要求盟友自立,不要将所有负担都压在美国肩膀上。这与美国的国势国力变化有关。
在二战之后长达大半个世纪内,美国为世界提供秩序这一公共品,主要是依靠本身强大实力(军事力量、美元霸权、经济实力)支撑的威慑力,美军在全球的军事基地只不过是种战力投射点。这种威慑力随国际形势与军事技术的不断演变而变化,威慑战略是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重要指导理论。进入信息化时代后,多域威慑力量共存发展、互补融合的一体化特性日益明显。在拜登执政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的对外威慑策略是奏效的,欧洲的安全多年来就是依靠美国的威慑力而维系的。
但美国的威慑力量须要以国力为本。美国国力日虚,特朗普早在2016年就看到这点,让美国再次伟大,就是要为美国这一巨人复壮。
万斯认为,美国是一个衰落的大国,“没有足够的弹药”保护盟国安全,不再能领导世界。这里的“弹药”当然不是指军火库里的弹药,而是比喻美国国力空虚。
威慑战略是否有效,还取决于威慑信任。这一威慑信任分多个层面,经常被讨论的是盟友不信任美国是否会继续保护盟国;万斯谈的“没有足够弹药”,是指他对威慑力量的评估,以及敌方是否相信美国有足够威慑力量这两个层面。只有对方相信你具有真正威慑力量,才会将你的威慑恫吓当成一回事。
如果民主党不能复制2020年选举中各种公然舞弊的策略,特朗普回归白宫将成现实。美国的盟友与其盼望拜登或民主党继续留任,不如准备自立,为自己的盟友身份增加一些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