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王文,在2023年中欧人权研讨会作主旨发言。近期,他把自己的发言通过微博发布,被微博大V(编按:指有影响力的博主)胡锡进转载。发言中有一段话:“欧洲的冯德莱恩女士有点像清朝末年的慈禧太后,既无知又傲慢、还能力差。她正在带着欧洲走向一个无尽的深渊,越来越腐败,越来越落后,不会发展的,正如许多人所批评的,她是一个失败的政治家。”
我非常诧异。第一个诧异是,在公开场合如此评价欧盟及政治家;第二个诧异是,作为一个知名学者,王文对欧盟机构缺乏基本了解。第一点不提,我借此机会讲讲欧盟机构。
我在《欧盟新旧机构翻译》(《英语世界》2009年第3期)介绍了欧盟的主要机构。西方国家实行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欧盟实行四权分立,主要是为了充分尊重成员国的利益。欧洲议会(European Parliament)是立法机构。欧洲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欧盟理事会(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是决策机构,前者是首脑级,后者是部长级。欧洲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是行政机构;欧盟法院(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是司法机构。中国有人常将European Commission翻译成“欧盟委员会”,不符合英语本义。
为了让大家容易理解,我打两个比方。将欧盟与国家比较,欧洲委员会相当于内阁;欧洲议会相当于国家议会;两个理事会相当于执政联盟会议。欧洲理事会主席相当于国家主席(总统),欧洲委员会主席相当于总理。欧盟的两个核心成员——德国和法国,相当于执政联盟的两大政党。
我在《政党领袖的幕后领导》中指出:“在现代民主制度中,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国家,政党都有重要作用。在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议会制国家,执政党领袖作为政党代表,发挥着核心作用。”总理如果不是执政党领袖,权力有限。
将欧盟与公司比较,欧洲理事会相当于公司股东会;欧盟理事会相当于公司董事会;欧洲委员会相当于管理层;欧洲议会相当于公司职工代表大会。欧洲理事会主席相当于公司董事长,欧洲委员会主席相当于公司首席执行官。德国和法国相当于公司的大股东。熟悉公司运作的人知道,公司真正说了算的不是首席执行官,也不是董事长,而是大股东。
名义上,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是一把手,欧洲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是二把手。实际上,德国总理和法国总统是欧盟的幕后老板。就个人而言,冯德莱恩之前是德国国防部长,时任总理默克尔把她推上欧洲委员会主席高位。她之前的三位欧洲委员会主席,容克以前是卢森堡首相,巴罗佐是葡萄牙总理,普罗迪是意大利总理。冯德莱恩的资历最浅。
王文把欧盟的问题归咎于冯德莱恩一人是错误的。那个慈禧太后的比喻也很不恰当,因为慈禧太后是清朝权力最大的人,而冯德莱恩差得远。作为中国智库的一个代表人物,王文犯这种基本常识性错误,实属不应该。对一个国家或组织进行评论,应首先了解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