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峰会上,特朗普再次施展“推特治国”,突然向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隔空喊话,“我愿在边界/非军事区见上一面,只为握个手打个招呼(?)!”。两人会见时,金正恩向记者们承认,他看到这条消息也着实吃了一惊,毕竟距离2月底两位领导人在越南河内不欢而散才仅仅过去4个月。
从非军事区韩国一侧自由之家到三八线,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并不算长。但特朗普缓步而行,与金正恩紧紧握手,并进入朝鲜领土短暂停留的场景,又确实令人感慨万千。因为这几步又是那么的漫长,从朝鲜战争结束签署停战协定、朝鲜半岛南北武装对峙经过了一个甲子之后,美国现任总统终于第一次踏上了朝鲜的土地。
美朝这次闪电般的接触说难真是非常难。河内会面无果而终,表面上看是彼此在朝鲜无核化与美国对朝制裁技术细节上的分歧矛盾,深层则是双方长期以来彼此形成的不信任。朝鲜外务省负责美国事务的局长权正根甚至针对“蓬佩奥近期接连对朝鲜放出种种妄言和诡辩”,公开要求美国更换对朝谈判负责人。朝方6月初还曾一度对美火力全开,“美国的傲慢与单边政策永远不会对重视主权的朝鲜产生作用”。
当然,出人意料的第三次特金会说容易也容易。虽然美朝韩三方协调存在着诸多麻烦,虽然会面现场的安保与采访略显混乱,但是三八线就在那里,只要下了决心,迈过去只是一抬腿的事儿。朝中社对这次会面的评论比较中肯,“朝韩美最高领导人自由地跨越分裂之线的历史性镜头给全世界带来巨大的冲击,并展现了长期以来在充斥不信任、误解和矛盾的板门店,已开启和解与和平的新历史。”
当然,新的历史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美朝首脑同意彼此继续保持密切联系,将重启并积极推动建设性对话。但特朗普也深知双方的立场差距和谈判难度,反复强调不急于达成协议。这不能不让人将这次访问与美国国内的大选形势联系起来。目前的民调结果对特朗普竞选连任并不乐观,这次G20峰会是特朗普扳回一局的最好契机。无论是与习近平主席会谈,对不断升级的中美贸易战踩了刹车,暂时稳定了中美关系大局;还是与日本、印度、俄罗斯等各国领导人会面,不断展示自己在治国理政方面的成果,都给自己加了分。
此次突然访朝,更包含着一些个人特点鲜明的“设计感”。例如特朗普充分利用每一次机会,把这次访问行程逐步释放,将其设计成了充满悬疑与惊喜的事件;再比如在跨越三八线之前,除了安保人员之外,镜头里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美国人。就连他自己也毫不掩饰,“如果你回到两年半以前,你看看在我成为总统之前发生了什么,对于韩国、朝鲜还有全世界都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情况。”对照历史上的尼克松访华,此次特朗普跨过三八线的诸多细节,都可谓是非常有效的选举公关。
特朗普的算盘很明白,就是为了自己能够连任,但这并不妨碍此次访问的巨大象征意义。三八线是冷战氛围下的产物,也是全世界目前仍然残存的为数不多的最危险的分裂与对峙前沿。我们真诚希望,这次特朗普不仅仅是跨过了三八线,而且是跨过了陈旧的冷战思维,真正意识到国家之间靠敌对、威吓甚至直接动用武力,都无助于事情的根本解决,相反却只能让朝鲜半岛持续成为东北亚地区、甚至全世界动荡的根源。
对话与谈判,无论多么艰难,都是目前能找到的、也是最根本的解决冲突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