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怨苍天变了心》和《红梅赞》会在同一个场地，被同一群人唱响。
2月11日傍晚，露天场地坐满了人，是为了怀念“大家唱”的发起人沈望傅先生。大部分人跟我一样，不认识沈望傅，却又认识沈望傅。在他去世之前，对他的印象仅限于有奇思妙想的科技奇才或者热心华文文艺的一个人。他骤然离开后，陆陆续续出现的悼文，才逐渐让人们拼凑出一个比较立体的形象。
出席“望傅心曲大家唱”的人，有的是想对英年早逝的善心人，表达惋惜之情；也有的是对一个不受昔日社会精英看好，凭干劲证明能力的人的经历，心有戚戚。
以唱歌的形式来纪念一个人，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少有的体验。世上的歌曲大多以“欢唱”形式传开，一群人开口即是喧闹，如何肃穆？会场司仪除了默哀的时间，也不以哀伤为主调，而是希望大家能愉快地重温当年有沈望傅参与的温馨时光。到来之前，以为自己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但晚会开始的时候，安排的那几首歌，似无意却有心，直直穿透人心。
一个认识沈望傅的老同学发短信问我“气氛如何”，我只能回说“有些沉重有些感怀有些欢愉”；同在现场的朋友则传信来说“催人泪下”。
选曲的人煞费苦心，用了各种“借口”来串场，让心思敏感的人泪奔，耳际嗡嗡，喉间哽咽。选的22首歌，没有一首带有“怀念”的歌名，却无不勾起大家的回忆，有些是年少的，有些更早，是孩提时听兄姐唱过的歌。
那天傍晚6点多，裕廊东的天空下起有一阵没一阵的雨，随后老天在开场前止住了泪。司仪指向透亮的夜空，说有一颗明星在俯视着大家。后来的《陪我看日出》里就有“哭过的眼看岁月更清楚／想一个人闪着泪光是一种幸福／看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让人对号入座。
中文歌曲里歌词优美的多如牛毛，那些人偏说沈望傅钟意《怨苍天变了心》，让我们这些红尘俗世的人，在这个湿哒哒的时刻去意会“时空阻隔／岂止长路迢迢”，这岂止是多情惹烦恼啊。
入夜的风是凉的，很难想象，却愿意相信司仪说他喜欢《哭砂》：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谁都知道我在想你／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当《大约在冬季》被司仪扯进话题时，再迟钝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意图：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2000人的晚会全程只听到熟悉的华语，让人倍感珍惜。沈望傅自称爱华文成痴，以这样奇特的方式来记忆这样一个脑子充满奇想的人，恰当不过。
这一夜，从流行曲听到《红梅赞》，重温这个华文痴年少时走过的路，对他的认识加深了。愿这个夜晚，以及逝去的故人，留在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记忆挥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