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2018年大选,希望联盟惊险打败国阵以及单打独斗的伊斯兰党,实现变天,如今回头看,可说是多元族群民主政治理想主义,与马来保守政治大分裂,这两个南辕北辙机缘促成的结果。
理想激情之后,希盟面对的现实是新联盟的权力分配,以及保守势力的反扑。
危机从变天第一刻出现,最高元首当时并未马上将相位交给马哈迪(时任土著团结党总裁);接着新政两年马哈迪何时交棒给安华(公正党主席)的问题,引发阿兹敏(时任公正党署理主席)派系策划喜来登事件,导致希盟政府垮台。之后,慕尤丁(土著团结党主席)所领导的国民联盟政府,靠疫情与紧急状态只能苦撑一年多。
变天使马国政治格局大洗牌,即便败选仍老本雄厚的巫统,靠种族议题翻身。前首相纳吉与前副首相阿末扎希因贪腐官司缠身,结果2021年8月依斯迈沙比利异军突起,接棒成为第九任首相。
短短三年换了三位首相,各路枭雄看见夺权机会,躁动不已,下次全国大选人人都有机会,各种合纵连横甚至跳槽事件都有可能。
2018年靠险胜执政的希盟沙巴与马六甲州政府,分别在2020年与2021年举行的州选举中遭遇挫折,其中马六甲州选巫统带领的国阵,跟土团党分道扬镳,最后成功压制后者。如今柔佛州解散议会,即将举行的州选被视为巫统“官司派”巩固势力的企图。这可能是2018年变天后,大分裂的马来政治是否继续分裂,或回归巫统的指标性选举。
马国政治从建国以来,每次选举都和巫统与从自身分裂出来的政党之斗争有关。1980年代四六精神党曾经威胁巫统,最后又回到巫统怀抱。1999年因安华入狱而催生的人民公正党,至今仍在挑战巫统。如今加上土团党和马哈迪新成立的祖国斗士党,一场巫统自体分裂大乱斗又要上演。谁会被吸收回本体,谁又能继续独立前进,这次柔佛州选举可说是风向标。
土团党主席慕尤丁从巫统起家时,就在柔佛州打稳基础;希盟四年前能实现这个巫统堡垒州的政权变天,他的影响至关紧要。当时土团党不仅赢得八席,还得到州务大臣位子(虽然一年后办事不力的奥斯曼被迫辞职)。这次柔佛州选可说是慕尤丁政治生涯的生死战,土团党如果无法避免多角战,很可能全军覆没,来届大选全员青蛙跳回巫统怀抱也说不定。
2018年柔佛州选中,希盟成员民主行动党在混合区里几乎歼灭国阵的华基政党马华公会,以14席为联盟斩获最多席位。不过对手过去四年不断以民行党的华人政党形象(该党实为多元族群政党)鼓动种族情绪,使得希盟在几次补选与两次州选中流失马来人选票,以至于来临的柔佛州选,希盟盟主公正党竟选择不以希盟旗帜出征打击自家士气。
柔佛州选举另一项重要意义,是首次实行18岁以上自动登记选民制。这新增的75万年轻首投族,在全州260万选民中将扮演重要角色。
过去四年,马国的政治斗争聚焦在几个老人身上,马哈迪96岁,安华、慕尤丁与哈迪阿旺同为74岁,纳吉68岁、阿末扎希69岁,新首相依斯迈沙比利最年轻62岁。年轻人如何看待老人的斗争也至关紧要,也许主打年轻牌的新政党马国民主阵线能有所斩获。
最后值得观察的是东马政党沙巴民兴党是否参加柔佛州选,一旦成事,向来由西向东的马国政治,将吹起由东而西的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