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马六甲州选刚尘埃落定,东马砂拉越州选战鼓声又响起。砂州州议会五年任期今年中已到期,按照州宪法应该举行选举,但因当时全马各地冠病疫情高涨,联邦政府颁布包括全砂州的局部紧急状态,所以砂州州选延后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不是砂州首次因紧急状态而未能选举。早在上世纪60年代,马国成立不久时,联邦政府因对时任砂州政府不满,颁布紧急状态促使州政府倒台。
自那时起的半个多世纪以来,除了2018年希盟上台不到两年以外,砂拉越与联邦的关系虽然时而紧张,但基本上仍有某种政治默契。这种默契即联邦的执政党不扩张到砂州,而砂州原则上由土著保守党、人民联合党、砂人民党、民主进步党合组州执政联盟,同属长期执政联邦的国阵旗下,现在称为砂拉越政党联盟;作为交换条件,砂盟的所有国会议员支持联邦的执政联盟(以前是国阵,现在是国阵加国盟),共组联邦政府。
砂拉越地广人稀,资源丰富,虽然幅员为全马最大,但人口比吉隆坡大都会区还少。砂州油气开采、矿产、棕榈种植等规模庞大,理论上人民生活条件应该颇为富裕。然而,一方面许多民众住在偏远地区,发展难以普及当地;另一方面,砂州许多经济产业被寡头垄断,过去官商勾结、上下其手的现象层出不穷,几乎有着发展中国家常见的资源诅咒问题,即一地虽资源丰厚,但民生发展滞后。因此,砂州政府虽坐拥大笔储备金,但人民贫穷率在全国也是靠前的。
砂拉越州议席以乡区为多,这些偏远的选区,好一部分不通道路,要通过河流或空运方能到达。掌握执政资源的砂盟当然在这些选区占尽优势,反对党许多时候连租借船只拜访选民都有难度,更遑论租金不菲的飞机了。况且,许多乡区选民的生计,从燃料、食水、食品等都要依靠政府发放,自然不敢不把票投给执政一方。
换句话说,这些选民把从执政方领取物资以维持基本生计,看得比反对党强调的国家大事更为重要。因此长久以来,绝大部分乡区选区被砂盟各党所掌控。单单依靠这些选区,砂盟基本上就可以控制过半数州议席,一直执政下去。
砂盟在这次州选再次胜出,继续执政几无悬念,尤其是主导砂盟的土保党,出战超过半数的州议席,预计会赢得几乎所有议席,所以理论上单独执政也没问题。这场选战的戏肉,其实在于土保党党内暗流汹涌的权力斗争,因为这是时任首席部长阿邦佐领军的第一场选战。
已故前首长阿德南凭亲和中庸而又敢言的形象,在上一次州选曾刮起一股旋风,在82个州议席里横扫72席,成绩辉煌。他不久后因病逝世,由阿邦佐顶上。这次如果砂盟赢得不错甚至更佳的战绩,阿邦佐党内外领导地位将巩固下来;如果砂盟再赢得执政权,但成绩大不如前,则各方政党必然蠢蠢欲动,尝试把他拉下台。对阿邦佐来说,这是决定个人政治生涯的一场硬仗。
砂拉越的城市与城郊选区选民的政治态度,与马国其他类似选区颇为相像。这些选民无论是受教育程度、经济水平及对时事动态的掌握都较强,所以多年来较倾向支持反对党。源自西马的反对党如民主行动党与人民公正党等,都曾在过去砂州选举中大有斩获。
砂盟成员人联党是以华人党员为多的政党,该党与反对党的政治势力在近几届大选出现此消彼长的趋势。近月,民行党和公正党不但发生内部矛盾,州的高层领袖出走,两党之间就议席分配发生争执,几乎到提名前才得以解决。如此看来,人联党本应坐收渔人之利,但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由原人联党与公正党党要所创建的沙拉越团结党,在这次州选来势汹汹大举上阵,预计会赢得一定数量的议席。到底谁会分散执政联盟还是反对党的选票,还是个未知数。
由于疫情尚未完全平息,这一次砂拉越州选有一定的防疫标准作业,如候选人沿街拜访选民时只能带上两个助理、不得驻足与选民长时间交流等。至于群众集会,只能在乡区举行小型集会,在城市里一概不允许。这一次砂州州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无论朝野都发生各式各样的扯后腿现象。一些不满无法代表党上阵的人,不是不为所属政党候选人助选,就是暗中积极为对手拉票。
选民也不太愿意表态到底支持哪一方。以前的反风、旋风等,这一次完全欠奉。马国没有强制投票,预计选民投票率不会太高,再加上在州外的许多选民无法回家投票,尤其会对反对党得票造成影响。
就在这被视为联邦大选其中一枚探热针的砂州选举期间,邻州沙巴的民兴党高调宣布西渡,要发展成全国性的政党,其主席、前沙巴首席部长沙菲益对联邦相位虎视眈眈。看来,东马在马国政坛上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