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下最时髦的词汇，无疑是“元宇宙”。所谓元宇宙（metaverse），指的是利用增强现实及虚拟现实设备，以替身方式进入沉浸式的虚拟空间，在虚拟世界中获得前所未有的体验。
元宇宙概念，最早出现于美国作家尼尔·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说《雪崩》中，近年来吸引越来越多的科技公司投入资源。据彭博社报道，元宇宙的市场规模到2030年或将达到2.5万亿美元（约3.4万亿新元）。
作为最前沿的科技概念，元宇宙有广阔发展前景，但也引来一些忧虑的声音。在人类加快步伐“走向元宇宙”之前，以下问题恐怕不能忽视。
首先，如何避免元宇宙成为概念炒作？每当新的科技名词流行，技术和制度尚未成熟时，概念炒作就先大行其道，甚至变成割投资者韭菜的工具。以中国为例，科技圈、投资圈、媒体圈，现在人人开口必谈元宇宙，相关概念股价格飙升，各种“元宇宙公司”如雨后春笋，“元宇宙网课”一天卖出上百万元，就连旅游景区张家界也挂牌成立“元宇宙研究中心”。回想起比特币、区块链诞生时的种种乱象，人们不能不担忧元宇宙的发展也会偏离正轨。
其次，沉迷虚拟游戏是好事吗？元宇宙当然不能和电子游戏画等号，但考虑到人性和资本的天性，游戏恐怕会是发展最快的领域。一般的网游尚且让很多人不能自拔，到了元宇宙游戏中，玩家恐怕会彻底沉浸，甚至无法再区分虚拟和现实。或像《头号玩家》那样，现实世界满目疮痍，虚拟世界绿水青山；或如《西部世界》那般，现实世界平淡乏味，虚拟世界血腥暴力。高度拟真、深度沉浸的游戏世界，会给普通人尤其是青少年带来怎样的心理影响？基于元宇宙的娱乐产品，会否成为尼尔·波兹曼所述“娱乐至死”的终极版本？亟需探讨。
第三，谁会成为主宰者？随着元宇宙的发展和完善，或许会出现和现实世界同样丰富的世界，甚至更“完美”。到那时，现实世界极有可能被“管道化”，萎缩为只提供必要基础设施的存在，而所有复杂的行为和事件，都将在虚拟层面开展。虽然有人提出利用去中心化技术，让虚拟世界的交易与资源分配更加公平，但令人不能不担忧的是，科技巨企、掌握底层算法的人，甚至某个人工智能，都有可能成为全世界的主宰，如上帝一般。到那时，人类社会或出现《赛博朋克2077》甚至《黑客帝国》描绘的景象。这并非危言耸听。
第四，虚拟化是文明发展的正途吗？资金与人才的聚集效应，往往催生出完全不同的科技发展道路。《三体》作者、著名科幻作家刘慈欣提出，人类未来的路分为两条，一条向外通向星辰大海，一条向内通向虚拟现实。他认为，文明的出路应该是向外走，而不是沉溺于虚幻。虽说宇宙浩瀚无垠、凶险未知，目前人类探索太空的能力还太过微弱，但是，我们是否因此就要缩回虚拟世界中？如果文明的归宿，是全人类都躺在床上，脑后插满电极，在虚拟中快乐地“生活”，这是幸福，还是悲哀？
以上也许只是笔者杞人忧天。不过思维既然延展到这里，最后索性再发散一下：我们所处的世界会不会也是一个元宇宙呢？不但虚拟可能成为现实，甚至现实也可能本为虚拟。缸中之脑、庄周梦蝶、《失控玩家》里的NPC……或许，只有当人类最终探索出意识的本质，才有能力真正驾驭元宇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