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韩国媒体将电影《水芹》(又译《米纳里》,Minari)与上一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寄生上流》相提并论,看好《水芹》能在月底举行的奥斯卡颁奖礼上拿下多个大奖。《水芹》是美国籍韩裔导演的作品,对我这个市井小民来说,尽管多数对白为韩语,但美式味确实更重一些。
电影里头的细枝末节,耐人寻味,例如其中一段:在美国出生成长的小男孩,初见从韩国远到美国的外祖母,处处展现各种不喜欢,包括一句:“外婆身上有股韩国味。”小男孩从未到过韩国,并不晓得何谓“韩国味”。他用气味所表达的,更多是与生活在不同国土的外祖母的差异与陌生感,因为人体的气味,除了先天的基因使然,后天的生活环境、饮食与卫生习惯等的因素影响更大。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美国移民的故事,虽然出自韩裔导演之手,且皆以韩裔演员主演,但制作与出品方为美国团队,是一部美国电影。奈何,电影在去年底参加金球奖时,被列入了“外语片”,歧视亚裔的舆论随之四起。向来民族意识较为强烈的韩国社会,也纷纷出现各种讨论,但风向更偏于:这就该是一部韩国电影;这部作品证明了韩裔多么优秀……影片3月初在疫情下于韩国上映首日,登上票房冠军。
3月中旬,《水芹》在本届奥斯卡获六项提名,继续刺激在韩票房,同时为广大韩国年轻人疫情后的美国梦再添不少憧憬。在入围名单公布的三天后,亚特兰大发生按摩院枪杀案,八名遇害者中两名为华裔、四名为韩裔。韩网舆论在热议美国种族课题之余,亦不断强调枪手来自于哪个族群。
人类在进化史上,不断为生存竞争,个人的力量不及一个部落的团结资源;而不同族群的敌视自然与存亡挂钩。时间快转至今,当世界人口高度流动,各族群散落在各个角落,同个地域不同族裔的共同生存目标,即是可持续的安稳生活;在不同地域的同个族裔,相互最有利于生存的力量,应该仅是精神鼓励。
在冠病疫情重击全球之时,部分阶层的生活严重受影响,生存受直接威胁。像美国这一年来所发生的种族冲突,有者归咎于网络煽动,有者怪错于历史因素,有者直指为政客挑拨;无论何者,都印证了人们这一情绪的脆弱与原始,皆可轻易被利用,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性。
在多元种族环境下成长的我,最能感受族裔之别,应该就是节庆之日。在此外的日常生活里,你我他的身份差异,即是社会层面的区分:住在哪一区、从事什么工作、已婚与否等。各族和谐共处的生活方式,对我来说再自然不过,也易于视之为理所当然。岛国在这片和睦下,显然仍暗涌不断,时不时被挑起的族群与宗教矛盾,考验政府的警觉和应对能力,亦同时一再提醒我们,在这艰难时期,维护各族和谐的嗅觉须更加敏锐,绝不能因看似平静而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