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沙巴州的选举成绩尘埃落定,原先在沙巴执政的泛民兴党联盟(泛民)里的各成员党,在73个州议席里,共只赢得32席。而在州选提名日前才凑合起来的沙巴人民联盟(民盟)里的各成员党,则共赢得38席,再加上支持民盟的当选独立人士,共有41席。
在投票日的深夜以至次日凌晨,当州选成绩陆续公布时,马国许多方面大跌眼镜,因为他们原先大多认为,泛民在这次州选里的胜利应为囊中物;甚至有人打赌,泛民会否赢得三分之二的绝大多数席位。不料泛民在这次州选阴沟里翻船。
然而,民盟方面却也未能立即组织新的沙巴州政府。民盟的两个最大成员党,是分别赢得14席与11席的巫统和土著团结党。这两党皆为组成马国联邦层次执政联盟里的友党,而后者更是马国首相慕尤丁所属的政党。巫统方面自恃在民盟里赢得最多州议席,对于首席部长官职自然当仁不让,力推其沙巴州主席邦莫达出任。
土团党则认为,自己与赢得六个议席的立新党(民盟的友党),加起来共有17席,多过巫统的14席,再加上又有慕尤丁撑腰,首长宝座当然应由土团党的沙巴州主席哈芝芝担任。
巫、土两党就沙巴首长一职谁属的争议,在州选后持续了近两天。期间甚至传出至少两种“另类”的解决方案,其一为泛民的主要成员党民兴党(加上在其政党标志下出选的民主行动党)共赢得28个州议席,席次最多,所以应由民兴党来首先尝试组织新的州政府。
其二为民盟内赢得七席的成员党沙巴团结党,有可能过档到泛民一方,让原任首长(也是民兴党主席)沙菲益得以39席的简单多数(议会半数为37席)重新执政。
但这两种政治方案未能成事。巫、土两方在经过数日的多轮商讨后,决定公推土团党的哈芝芝出任首长。他也在三天后宣誓就任;而邦莫达则出任其中一名副首席部长(共三名,其他两名分别由沙巴团结党与立新党的议员出任),兼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部长。
不料宣誓过后的当天下午,即传出邦莫达不满自己所被分配主管的部门,而成功争取到应是更能掌握资源的公共工程部。与他对调部门的部长只好无奈地在推特上表示,自己上任不过几小时,就必须跟邦莫达对调主管部门,至于个中原因,只能在退休后方才透露。新的沙巴州政府里的近半内阁职位,也还没有具体的人选。巫、土两党之间就沙巴州政府主导权的争执,由此可见一斑。
这项最新的政治争执,也可说是马国联邦层次的政治博弈的缩影。在马国当下的联邦政府里,巫统一直不满于属于最大党却未能主导政权。慕尤丁当然也期望保住相位,所以这几个月来必须应付来自巫统的五花八门的政治挑衅。
慕尤丁当下的政治处境,正如西谚所云,被夹在石头与硬处之间。除了要应对来自友党的巫统的攻势,反对党领袖安华近日也频频放话,自称掌握超过半数国会议员的支持,随时可以倒阁。
当然,联合政府里的多个党派的众多议员,皆已陆续表态并没有倒戈支持安华,所以安华宣称过半数议员的支持到底来自何方,到目前还是耐人寻味。他也迟迟未能成功觐见马国最高元首,以说服元首让他组阁。
当然,在马国当下瞬息即变的政治形势下,任何国会议员的政治效忠随时都可能改变。慕尤丁与安华皆出身于巫统,也都当过巫统的第二号领袖,对于巫统党内派系林立、相互斗争谋求上位的情况都十分清楚。所以争取巫统党内主要派系的支持,就成为慕尤丁与安华之间的主战场。
对于巫统整体来说,马国最理想的政治状况,即为赶快举行联邦大选。因为巫统上下信心十足,若没有土团党或盟党伊斯兰党竞逐同一选区,巫统当可赢取比上一届大选更多的议席。到时巫统虽然未必能够单独执政,却能吸纳土团党、伊斯兰党等组织联合政府,重新主政。
慕尤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冠病疫情持续肆虐的大环境下,他用各种资源在全国各地分配,塑造了自己为国民老爸的长者形象。这个老爸形象,在如沙巴等许多发展资源匮乏的乡区,还是很受欢迎的,不但为自己的土团党,也为巫统等友党拉了不少票。
在沙巴的这场州选里,沙菲益与慕尤丁的半身像在各个标语牌上相互辉映。然而,莎菲益主催的(不分种族宗教)团结口号,还是不敌与慕尤丁一方所主打的发展牌。沙巴政治版图的碎片化,在很大程度上反映马国整体政治的动荡。